大学生文学网 - 精品其他 - 燃案行在线阅读 - 第314章

第314章

    姑娘蹙眉,边退边说:“快快回家吧,快快回家吧。公子家中煮了小米粥,若是回得晚了,就吃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柳觉紧随其后,走:“我不回去,我不回去。那儿没有爹娘,那儿没有儿郎。儿郎站在姑娘面前,姑娘快看看呀。”

    此声尽。

    锣鼓鼓点密密敲,碎步人儿紧紧跟。

    又是推又是阻,花越青看得好不开心。

    他言:“好一出话本故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活生生的人。”陆观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啊,正因是活人,那才算得上故事,算得上有趣。”

    便看此时,又在圆区一旁,上来一个褐衣白袖的老旦,与一蓝衣黑褂的老生。

    褐衣老旦拄着木拐杖,蓝衣老生扶着她。

    乃是头发白花的柳家夫妇。

    斐守岁捏了捏眉心,他已是猜到接下来的故事。

    听。

    大喝一声!

    柳家老伯,怒发冲冠:“哇哇哇!你这小子,家中母亲卧病在床,你居然!哇哇哇,你居然在戏台上牵着姑娘家的衣袖!”

    岭南姑娘立马扯回袖子,开口:“老伯你误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哇哇哇!气煞我也!”柳家老伯不知从何处拽出一根木棍,就要朝柳觉打去。

    后头拄拐的柳家婆子,拦住了老伯。

    “老头子,切莫动了气,要不得,要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拦我?你没看到这不孝子吗!”

    猛地一推,推开了柳老婆子。

    柳家老伯怒火冲了头:“快快跟我回去,回家去!”

    “我不回去!”

    柳觉唱着,拉住岭南姑娘的手,“我只愿跟她走,她不走,我也不走!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!”柳家老伯紫涨了脸,“你这个不孝子——”

    突然。

    那“子”字的余音未落,柳家老伯生生往后一仰,扼住了喉咙,直直地倒在戏台之上。

    柳家婆子见了,也是心梗,竟就趴在柳家老伯身上大哭起来,还没哭多久呢,一褐一蓝,撒手人寰。

    花越青鼓起掌。

    陆观道瞪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哎哟哟——”

    白光加重在柳觉身上,柳觉扑通一声,双膝跪地,“我的娘啊,我的爹啊——”

    鼓声阵阵。

    那岭南姑娘后退一丈远,捂住了脸面,也滴出了眼泪:“天可怜见,天可怜见……”

    柳觉哭嚎着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:“我的娘嘞——我的爹嘞——”

    但也就只有响头,他便起身了,慢慢转头,一双泪眼,凝望岭南。

    “小姐呀,你可还愿意跟我走嘛。”

    岭南一愣:“你你你!家中父母白事未办,你居然……”

    再后退。

    柳觉一步一个痴笑:“没了他们,我才好娶小姐回家呀。”

    此话煞尾。

    光圈在慢慢变淡。

    岭南姑娘后怕也无处可退,暗光洒在她的脸上,成了黑夜的寂静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过来!”

    “小姐,小姐呀……”

    最终。

    光被黑暗掩盖,青衣、老旦、老生还有那个丑角,一齐落了幕。

    幻境浓雾寂寥,好似一瞬间,戏腔被荒原的老灵魂充斥。

    老灵魂们,一个接着一个赶走了角儿,凝视黑夜。

    斐守岁默默抽离出戏台上的悲剧,背手面向身侧的岭南偶人与柳觉。

    到底是幻境,总是夸张。

    可正要转念,余光瞥见岭南偶人的双目浑浊,那对子红眼尾流下了两行眼泪。

    泪水洗走厚重的白粉胭脂,皮囊是木头的颜色,一点儿也不好看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斐守岁。

    花越青在旁,惊呼:“要不得,这木偶通人性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,”斐守岁看了眼翠绿,“恐怕是这位姑娘的魂,被困在里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这种术法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斐守岁颔首,走至柳觉身边,左右看了,叹出一气:“他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什么?”

    “魂魄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花越青走来,“竟是个空壳子。”

    狐狸爪子拍拍柳觉小腿。

    “那大人有何打算,是点魂?还是在等等。”

    “等?”

    便听又是一阵丁零当啷,是离了两人的陆观道,在远处拉扯没完没了的冤魂。

    骨节碰撞。

    咯吱咯吱。

    岭南姑娘的喉嗓尚在耳边,入目又是熟人。

    富贵公子。

    还有两个头发杂乱的妇人。

    第152章 窄门

    陆观道看向一树一狐,歪歪头:“感觉里面还有人,我就拉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拉得好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否还有一出唱腔。

    斐守岁与花越青对视。这两位千年的妖怪,各自有着各自的计谋,是不说出口,也不屑与之交谈。

    都是笑眯眯的脸,一个安静些,一个嘴欠些。

    嘴欠的那个开了口:“大人,这么多魂不知要点到什么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尽力而为。”

    “哎唷,那怕是要力竭而亡。”

    斐守岁不回。

    花越青又说:“大人看着面热心冷,可实际上,这心瓣剥开来比面皮还要在烫上三分。”

    “你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“哼,”

    花越青闷哼一声,“我是不会看错的,更何况那个时候,我成众矢之的,也就大人愿意出手相救。若大人真是个冰块儿,何须做这样的面子,又做给谁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