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
伯茶跟在后头,传音:“不如我们就此分开,斐兄带着小娃娃去右边,我便绕过廊道去左边瞧瞧?” 老妖怪转身,拱了拱手:“有劳。” 很快再别了谢义山。 空荡狭小的走道,只余两人。 下面是正空的大厅,人偶还在掐嗓子唱着可怜风尘女儿家。 斐守岁走得极快,一阵风,吹开了路过屋子的珍珠帘。 而一路不说话的陆观道被牵着有些跟不上,怯怯地开了口:“要寻什么?” “寻……”斐守岁垂眸,背对着人儿,“寻昨夜你看到的剥皮小孩。” “她?” 陆澹抓紧走几步,贴近斐守岁,“可她,我们见过了啊。” “什么?” 老妖怪回过头,帷帽一抖一抖,正在陆观道身后,看到那个葱绿桃红的偶人。 偶人一双水墨绘成的眼睛,悲愁般望着观戏的喧闹。 “你说是她?” 陆观道点点头:“我一眼就看出来了,是她没错。” “那她……”是死是活? “魂没了,魂不是她的,又是她的,”陆观道传音,“那个一袭蓝衣白袄的偶人也是。” “是住所的?” “不,后来给我们引路的。” “那住所的老妪,你可有看出不妥之处?” 陆观道有些歉意:“夜里怕黑没仔细瞧,白日醒来老婆婆早不在了……” 倒也是。 斐守岁想了下,还是踱步走到葱绿人偶身边,低声很是温柔:“姑娘家。” 偶人吓了一跳,扭头时,木头摩擦的咯吱声刺啦过耳朵。 “唉!客官大人有何吩咐?”她语气上挑,笑容满面如春风,“小的能为您办妥的绝不拖欠!” “倒不是什么大事,”斐守岁弯腰,他的眉眼看什么都深情,“只是见姑娘脸面,让我想起老家屋后的女子,心生触动。” “脸面?”偶人那无法皱起之眉,藏不了疑惑,“可这脸面……” “我是观姑娘之心,心中脸面,而非姑娘面上的。” “心中?” 陆观道静看斐守岁言。 “是也,”斐守岁哄人手法如出一辙,“自是姑娘心中,姑娘之良知。” “可我连自己……” “新来的!”是那素雅人偶大喊一声。 被这声唬住,葱绿人偶立马闭上嘴,有些慌张。 “可是又给客官大人添了麻烦?” “没有!是大人拉我说话呢。” 素雅上前,僵硬地福了福:“还请大人见谅,她是昨日才来的新人,不识百衣园的规矩。” “无妨,我只是觉着这位姑娘面熟罢了。” 素雅沉默。 “总觉在何处见过。” “许是大人在其他镇子听过木偶戏。” “何出此言?” 话了,开口回答的不是素雅,而是从楼梯口走来的一个陌生女子。 不见女子人,先闻其声,爽朗笑道:“这些人偶都出自我手,大人是见哪个似曾相识,不妨与我说道说道。” 抬眼。 是一袭白衣,后头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姑娘家,麻花辫上攀上六七朵小小白花,若只看此是碗好不清淡的薄粥。 但她除却白衣,衣袖与裙摆处都是颜料,倒像是一盆炸开的春意,就被她随随便便披成长袍。 “大人快说说与哪个姑娘似曾相识?”女子三两步上前,叉腰眯眼,“那些个聊斋话本故事,竟然我遇到了!” “姑娘说笑。”斐守岁起身拱手。 “莫不是有情人见什么都是有情的?”女子捂嘴笑了笑,“来我百衣园的客人都这么说,只是第一次见有人与小偶人动情。” “倒是人不可貌相,姑娘年纪轻轻就习得制作偶人之术,又如此活灵活现,让在下钦佩。” 斐守岁拱手,陆观道跟着一起。 “哦?”女子走上前,微仰头,像是在隔着帷帽打量斐守岁之面貌,“不过我只能描绘女儿家面容,像客官大人这般好看的男子,我是画不出的。” “谬赞。” “来,” 女子动了动手,葱绿人偶就缩着脚步到她身侧,“要是客官大人实在喜欢的紧,我便将她赠予您,如何?” “这……”斐守岁故作恐承其重,“姑娘辛苦之作,岂能让在下随意讨了去。再说了,不妨问问偶人之意,这世上可不兴强买强卖的。” “大人说得是。” 女子抱起偶人,用力拍了下偶人后脑,咯噔一声,偶人双目失色,没了知觉。 “还是叫她们自己选吧,不然就和话本中一样寂寞了半生,还是个身无着落的。” “姑娘大义,不知姑娘芳名?若能知姑娘姓名,也不枉来此一遭。” 斐守岁说着巧话,又兼一副好皮囊,拱手作揖,恐这一下子就要成了深闺梦中人。 女子却言:“姓燕,乃是‘旧时王谢堂前燕’之燕,孤名斋花,与摘花同音。” “好名,不落俗套。” “那不知客官大人?”燕斋花手中擒着偶人躯壳。 “我呀?”斐守岁眯了眯眼,笑说,“姓了西贝之贾,名一生也,有个俗号,友人之间唤的是‘钱先生’。” “嗯?”陆观道在后头疑惑传音,“你不是……”